Ⅳ
【三个月前】
整个世界都染上了灰白与淡淡的血红，天空的乌云拧在一起，恶狠狠地瞪视着这个世界。天空一丝光线没有透过，周围的火焰却在肆无忌惮的张牙舞爪，耀武扬威似的狞笑。
这个世界似乎失去了一切的生机，鸟儿不再歌唱，花儿也不会再开放，给行人们提供阴凉的绿茵茵的大树如今只剩下光秃秃黑漆漆的树干，曾经清澈透亮的河流如今漂浮着腥臭的尸体，混浊不堪。
狂风尖啸着，控诉着，咒骂着。这荒芜可怖的世界，好似但丁笔下的地狱，宛如《圣经》中，天启四骑士降临时的灾厄景象。
突如其来的脚步声闯入了这个世界。有两位穿着酒红色军装的士兵走在几乎已经化为灰烬的街道上。他们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枪，双眼四处地张望，好像误入了深渊的羔羊，又像在地狱中徘徊搜寻生者的恶魔。
“为什么总是派我们来搜索战场啊......”其中一位士兵抱怨着，并用脚踢动着地上的瓦砾。
“这是任务，别抱怨太多。”另一位士兵平静地回复。
“啊啊啊。任务任务，不就是长官在公报私仇吗！”那位士兵的心情更加烦躁了，“我说，苏，你看咱们刚刚完成一次出色的突袭，一下子就把城市打下了，结果却让咱们做这个。我就算了，你可是完美地完成了数次精准炮击呢！结果让咱们做这个！”
“......我们是士兵，森。”苏沉默了一下，“我们只是执行任务。”
“任务任务。你就不能坦诚一点吗？这一路上你可是一直在盯着地面的。”
“你还是少说两句吧。”苏叹了口气，“赶快搜索一下周围，确定区域安全后就可以走了。”
“啊，是是是。”森回复道，突然，他又警觉地望向四周，“苏，你有听到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求救声。我似乎听到有人在求救。”
苏听到后，也开始试着听周围的声音，果然，他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。苏赶紧向声音传来的废墟跑去。森也跟了上去。
苏蹲在一坐废墟上，用手将废墟上的石块搬走，最终，一名全身是血的少女出现在眼前。少女的样子很凄惨，她的皮肤被大面积烧伤，渗出的血已经在她身上结下厚厚的痂。少女已经陷入了半昏迷，但口中依然在呻吟着。
“天哪。”森赶了过来，看到眼前的一幕，吓得偏过了头去，“她这个样子......还活着吗？看样子这里可是爆炸中心啊。”
“还活着。快！把你的急救包拿来！”苏大喊着。
一番应急处理后，少女被放在了一处平坦的地方，她的身上裹满了绷带，散发着刺鼻的药味和血腥味。
“这个地方......我记得是我们营炮击的。”森看着少女，“周围还有很多平民，但都是尸体。”
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
“我的手上......有东西吗？”苏低着头问。
“东西？”森凑过来看了看，“也就一些灰吧。”
那为什么......感觉它在......
“你说......我一直在想，我们参军是为了什么？”苏开口道。
“为了什么？俗一点就是混口饭吃，对长官说时就是为了国家和人民。”森撇了撇嘴，“不然呢。”
“我在想......”苏顿了顿，开口说道，“我参军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，爱国爱人民是我被树立起来的信条。
“但是，爱国，首先建立在国可以爱的情况下。倘若国不再可爱，但土地和人民是可爱的。
“想想我们昨天的战斗，我们赢了。但我们做了什么？我们向城市进行了炮击，敌人在这座城市的据点被清除了。我们保护了身后的土地和人民，但这座城市呢？这里不是我们的土地吗？她，难道不是我们要保护的人民吗？”
“小心点！你这言论要是被长官听到可是要罚禁闭的！”森装作严肃地呵斥道。
“就光是禁闭吗......”
“......”
“......”
“听着，苏，你知道吗？你有的时候就是太过理想化，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。凡事都有两面性。说实在的，你现在有些盲目追求正义，但正义根本就不存在。”
“谁说......”苏张嘴想要辩驳，但森抬手打断了他。
“那只是你眼中的正义。恐怖分子在你眼中是罪犯，但在他的家乡可能就是英雄。正义并不存在，存在的只有相对正义，或者说...正义感。”
“......”
“...抱歉，我不该说那么多......”森挠了挠头。
“不，没事...”苏摆了摆手，表示不介意。
“唔......咳、咳...”忽然，虚弱的咳嗽声传来，那名少女似乎醒了，苏连忙跑了过去。
“你怎么样？”苏焦急地问。
“水......”女孩沙哑着声音虚弱地说。
苏将女孩扶起，拿出腰间的水壶给她喂水。女孩大口地吞咽着水，几次险些呛到。
“小心点，别让它流到你的伤口上。”
“嗯...”
“好些了吗？”
“...嗯......谢谢...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瞳......我叫...瞳......”女孩的声音细若游丝，但是稍微清亮了一些，“先生，你......见到我的妈妈了吗？妈妈病了...我在家里等爸爸......爸爸去参军了...两天没回来了...”
看着女孩痛苦又焦急的表情，苏的脑中突然回放起一道画面......
“兄弟...我想留下。”苏回过头，对森说道。
苏没有去听森的劝阻和牢骚，此时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。
“对不起...”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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